𝚋𝚎𝚛𝚎𝚊𝚟𝚎𝚛.
每每夜晚獨自一人時,幻痛最會纏上他。
已不存在的右腿叫囂著,針刺般,火燒似的。他明知道的,現實就是如此,肉體卻始終不能接受般,持續為不存有的空無而百般折磨他餘下的肢體,渾身抽顫於夜半時分。即便清醒也還是惡夢。
□緘默地摸索床旁夜燈……
止痛藥他吃完了麼?
啪嚓。
燈泡亮了又熄,探入暖黃光中的那只手靜悄悄地。
復而暗冥的屋中,存有不只一人呼吸的事實令□膽戰。他在事故過後,術後乃至於漫長的復健,受到周遭人許多幫助,直到他得以義肢行動無礙,至此他才終於有一切塵埃落定的實感。
在這樣的夜晚。
「您果真還未想起我呢。」
那輕柔的咬字飽含幽怨。他無從知曉何以來的深撼,可□是聽過這把嗓音的。挑準了病房無人造訪的時段,孤身前來的青年,那太理所當然挨近他的微笑令□備感困窘,正當他試圖詢問來者姓名時……登時驚愕如脫兔般逃走的青年。
奇妙的是,在此之前他從未以為自己失去記憶。
與周遭他人核對時也只得出了最基本的資料:■。不過是曾共事的後輩,是怎麼會單單忘記他一人呢。他又究竟丟失了甚麼樣的記憶。
那雙泫然欲泣的琥珀眼眸,為甚麼哭呢。
……說是這麼說,也絕非擅闖民宅的好理由吧。
他試探性地拋出這個名字。
「■,對麼?」
「……哈啊,啊,您……」
逐漸慣於無光的雙眼拾得些許,極薄弱地,見得青年撫胸喟嘆,那閃爍於黑暗當中的淚眼朦朧,更近接的步伐,壓上床畔的熱度……自始至終處於備戰狀態下的□還想趕緊抽身,挨住他頸脖的吐息溫潤,兩手卻是死死壓制住他肢體。
「嘿,別這樣,不管你有甚麼來意──」
「□先生未免太溫柔了。」
落在膚上的淚珠綻破,更滑入領口微敞的胸膛,□一瞬掙動於施力破綻時,試圖掀翻對方,卻只被更為緊密貼合的體溫覆過肢軀……隻腳所能驅動的全力果真不足以抵抗。
「沒關係,沒關係的。只不過是再一次……」
那哽咽聲嗓聽來是如此脆弱輕盈,與此同時,緊捉□雙腕的施力驚人,掐得死緊的指骨幾乎使他雙手麻涼缺血,在青年愈發急促的喘吁下,□沉住氣:
「■,有話好好說,用不著這……」
「……啊啊,您分明能夠直接辱罵我的……」
自己與眼前的青年究竟構築了何樣關係啊。
「我不奢求您想起來。但是,也果然沒辦法與您一同忘記那些時光……請原諒我……」
逐漸鬆開的挾制令血液回流,刺痛著的末肢尚未能夠正常活動,就又被■執住指梢,流落唇瓣的痛泣是何其破碎啊,吻緊指甲的柔軟嘴脣不住顫抖。
「所以,讓我們再一次地……」
「再一次地,甚麼?」
那微翹的脣角恰好就在□拇指尖。
「你所記得的我到底是……甚麼……」
「我所記得的您,是獨屬我的寶物噢。」
那笑瞇起的睫尖,琥珀瞳眸閃爍著影下的光。
映在暖燈下的捲柔髮絲更為璨金。
「一開始也是這樣子的……您可沒少嫌棄我啊。」
舌肉舔舐而過,蒼白膚肉上異樣潔白的斑痕,■很是眷戀地抿吻那些更顯柔嫩的白蝕斑點,吮出紅印……費倫茨先生過往想當然爾不會容許他如此。可現下的他也毋須再拋頭露面,些許的留痕也無妨吧。
只能盡情啃咬一只手還是有些可惜的。
眼見單手被銬伏在床頭的□,裸裎肉身歷經重大傷創太昭然的病瘦,■心疼地吻住他,揉梳額前散亂棕髮,緊貼男人雙脣的膠布有淚濕的鹹味。他另手捉好那只空著的手,縱使男人抗拒也要十指交扣。
■還十分欣然地注視那交疊的指間,從而啟脣:
「想必很快就能再記住我了。您的記憶力總是那麼好……這裏也是。」
一路吻至下體,□力竭的掙扎更似回應他的脣舌般,■笑吟吟地照拂這垂軟的器官,再親往那秘藏的後孔……握緊□拚命踢踹的獨腳,虎口細細摩挲那脆弱的踝部,青年哀憐地凝視他。
那被截除至膝上的右腿,如今只餘殘肢。
復原良好的末端摸來是無骨的軟肉……未曾被他人這樣碰觸過吧,當即悶聲痛鳴的□弓起身來──是還會疼麼?■垂住眉梢,哄誘般地柔聲:不痛不痛……
也好似是說著同時和著潤滑探入後孔的指節。
那奮力瞪視而來的紫藍瞳眸究竟又是在抗議何者呢。
「只要,再一次……合而為一……」
「您想啊。在我們相識之前,您也不認識我的。不過就是再相熟一遍就好了……要幾遍我都可以。」
與你相識的我,我真的認識麼。
略顯生澀的艷紅穴肉努力抗拒著,可只更似吸吮住■滑潤的手指……膚色古銅的指節映照下分外水光瀅亮,■抽手時還不知是否刻意地搓弄那黏膩水音,陶醉凝視□渾身發燙汗潮紅的姿態,邊套弄著自己下身,扶著陰莖抵上□……
「這次,我一定會表現得更好的。」
前戲已然足夠羞辱,然而現下才正要開始。
一吋吋地,伴隨硬脹的莖身沒入這滑而滾燙的肉腔,■欣喜若狂的姣好面容笑如花綻,□越發陰沉僵硬的五官便越是緊絞……不舒服麼?■探詢地直視他緊蹙的眉宇,繼而笑瞇瞇地更挺腰插弄他。
「這裏,您很喜歡的……多碰碰這,肯定會好多的噢?」撫摩在男人下腹的掌根簡直太深知他,□不得不承認他被親手拆解般,逐一被迫肯認他體肉當中的歡愉,■要比他自己認識得還多,緊顫發疼的腸肉彷彿在歡迎他的歸來……
「噫、嗚……哼嗯……」
「□先生,只要舒服的話,也肯定不會疼了吧?這裏……」
──啊。深埋藏的開關被強硬扳動般。他痙攣的肉身不得不耐受這灼熱得幾近吞噬他的快意,來回抽插的雄根頻頻頂得他撞上床頭,隻腳就連併攏起來阻擋甚麼都辦不太到。
倒是那短小的大腿餘肢,在抽顫時顯而易見得就連掩飾都無可能。□自己充血翹起的陰莖也隨之呼應般地擺盪,流淌而出的滑液水亮得他耳根燙極。
無數次了,可再度意識到自己的無力,他僅是緊閉眼。
「忘掉吧。不會疼了。請只記住我就好。」
請記得我……掐著□左腳,上壓折至男人胸膛,屈著的單膝更為暴露腿間磨紅濕濡的所有狼藉,■呢喃著親吻那趾尖,淚光復又打濕那紅腫眉眼。
……好了,好了,別哭了。
那蒙在貼布下的唇齒發音太模糊。聽來倒像是尋常的哀鳴……可■睜圓了眼,淚濕的琥珀眸目緊盯他。反倒讓□自覺羞慚起來地別開眼神。
「您啊……」
那輕而帶泣音的聲嗓軟綿,■禁不住加重了腰上力道,不為別的,這柔嫩肉孔嘬吸太盛,要是可以的話,他多想永遠將自己揉碎了埋葬在費倫茨先生的胸膛……
他也的確將哭得淚水縱橫的面頰貼上他,直到他洩精在那灼燙肉腔當中。挾在肉體壓迫間,□那同樣射精的疲軟莖肉濕答答地蹭上■腹間,抖呀抖地。
「……不管幾次,我都會努力的。所以請……」
抬睫凝望而來的雙眸儘管嫣紅脆弱,仍是燦爛至極的。彷彿未曾減退過光輝。潮後喘吁著的□,心驚於那眼底的灼人熱度,不覺間又別開目光。
不為那微弱的抗拒而膽寒,■努力揚起笑容。
「請容許我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