オブラート

  辦公大樓盡已熄燈,獨獨幾盞的白熾燈管只把這慘白的長廊照得更為詭譎,閃爍間,徹白的髮絲掠過那些無光的空隙。腳步輕得彷彿無聲。

  □虛浮的步履並沒有止步於此。他盡量保持體態的平衡從容,儘管無人在場,他也不願展現出自己抱腹痛呼的荒唐醜態。數日以來的無故痛楚令他不明所以,身體檢測結果諸為正常界值內,最終他也只能把原因歸咎在研究院近日終於平復的動盪上。

  

  或許還有對嶄新生活的水土不服。

  他絕非出於有意,然而一旦想及回到現下居所將要面臨什麼,□便十分樂意地多處理幾份無關緊要的小事——於是腹中的苦楚適時造訪。滿身不適的黏汗,虛軟雙腳與無法正確判斷的腦,在在令他別無選擇地直到現在才踏上歸途。

  那股絞痛感就好如腹瀉,只是更為綿長且沒有解方,止痛藥之於這場無止盡的凌遲也是杯水車薪。□忍不住按住側腹,他總以為是心臟跳動得飛快,卻又覺得恍然有著別種鼓動存在。越發巨大。

  


  ——不再是錯覺。

  「作為您的同居人,我是這麼想的。要求一句晚歸的交代並不過分吧?為免突發狀況,為了您的人身安全。」■挽住了□發涼顫抖的身,掌心接近人體的溫度並不特別暖,適時地從後牽住□。

  在這陰暗無聲的長廊。

  

  他再如何精神不濟也不至於聽漏了對方的到來……又或許他狀況的確就是這麼糟糕。□又一陣的暈眩,視界搖曳間他幾乎要覺得陰影更濃稠舞動,隨時可能張牙舞爪地撲來。好吧。他容許自己在緊急情況下挨一會■的臂彎。反正橫豎不差這幾下。何況他實在站不住腳,接近是撕裂般的痛覺開始流竄周身,□勉強維持著面上平靜,卻在■的善心問候下爬了滿身的疙瘩。

  「我想您還是先坐一會吧。」

  緊貼在耳側的唇瓣柔軟,帶了一些呼吸的濕潤。

  好吧。好。□閉上眼。決定暫時擱置深究他從何可以上樓,或許是警衛。沒有警衛之外的可能了。

  

  最不耗步數的便是近在咫尺的洗手間。合情合理。但被這樣帶進去的□仍然覺著其心可議。樓層大部分電源自動關閉的現在依舊留有感應式的燈光,兩人不至於彆扭地摸黑前行;但■理所當然地攬緊他,輕手輕腳將□與自己關進廁所隔間。

  □自然是懶於再給一絲的反應,他端坐馬桶坐墊的臀部挪移幾下,就無言地抱腹、垂下頭。試圖扛受這難望盡頭的苦難。

  

  ——打破沉默的是■。也是驟然隱去的燈光。

  「很抱歉像這樣班門弄斧……但您可曾聽說過,幾種特定的蜂類會將卵產在其他蟲卵當中,遠比宿主還要來得早孵化。宿主的蟲卵們最終的下場便是作為食糧被吃食殆盡。」

  □揚起臉,洇透睫尖的不知是汗是淚,透紫的虹膜在這樣緘默的無光裏依舊晶亮,他全然不曉得自己現下惶惑與困乏並陳的神情何等讓人著迷。■的右掌精確地、絲毫不差地捧住那半邊頰,拇指摩挲下脣。

  「……我不很能理解您在這種時空背景提及此事的用意。」

  「又或者是幼蟲,」■沉穩的嗓音接續,指尖探入□試圖禁閉的唇,他毫不留情地逕自撬開齒列,捏住其中滑溜的軟舌,像撫摸一只活物那樣地逗它。□唇瓣乃至於下顎盡是隨之流洩的唾液,他蹙起眉,太不合時宜的,身體自然而然的生理現象使他難堪至極。■接下來的那串長篇大論他壓根沒可能聽得進去。

  

  「——所以,很抱歉讓您遭受到這種對待。」

  但倘若您在最初就向我傾訴,事態也不至於演變至此……■輕鬆異常的發言終於傳進□耳內,輕飄飄的腦肉很難以理解現況,意識在回籠前便蒙受更深厚的暖熱愛撫:他幾乎不敢置信。也無從反抗什麼。就只能抱著肚腹,困惑地張闔眼皮。

  他眼中早該適應稀薄光線裏的周遭景物才是。然而如今舉目所見惟有蒸氣般搖曳的濃影。要比雙眼緊閉來得更為深沉。清涼黏稠的。無形的。無所不在的。

  ■很輕地摟著他。

  

  

  

  倚身在便器水箱上,□還不是很能理解現狀,便在■的唆使下褪盡衣褲,徒留鞋襪讓他不至於赤腳。沒有終止的撕裂感更加強烈,恍惚間他伸手一摸,才曉得自己肚腹已然鼓脹如身孕,軟軟的肌膚手感摸來異常濕滑,全是他自己出的汗,發了大病般的肚子像滑溜的水球。

  事已至此,他才察覺內裏是無數個還在持續膨脹的……

  

  「卵破裂了會更麻煩的,還請自愛。」

  ■好似事不關己地如此說。他手上的動作已經不是純粹的褻玩,捅入□體內的大掌來到四指,徹底且不容分說地要男人的直腸擴張宛如生產。彷彿公事公辦的口吻,充其量是彷彿。□異常濕滑的腸內想來全是「卵」的緣故。那淫液般的汁水打濕了纖瘦的腿縫,直流到鞋襪,比失禁還要羞恥。肌理難耐的抽動間,□試圖無視所有,埋緊了臉。

  「哈啊、唔……」


  啵地一聲。

  誰也聽不見的。軟而堅韌的蟲卵擠壓著臟器,無慈悲地輾過結腸的淫靡聲響。

  仰起頭來的□僵直而靜止,僅有臀部翹起的下身,那枚肉孔有著自體意識般,不知羞恥地張合著,黏稠緊湊的膩響顯見其收縮之急促,把碩大肥軟的蟲卵產了下來——


  「——噫、咿嗯。為什……」

  卡在孔洞的卵體太輕易地破裂了。

  □瞠大眼。他很快明白到■口中的自愛其來有自。那是——那絕非是人體所能夠承受的。

  首先是燒灼感。他竭力壓抑住肢體崩解扭曲掙扎的衝動。幸虧那種火燒一樣的感觸很快就掠過脆弱黏膜,然而留存下來的是如針一樣的搔癢,差了臨門一腳就是刺痛感,仔細且不留餘地地全然充盈著肉腔內部,微弱腐蝕性的酸液不會因為宿主無法承受而有半毫的收斂。他亟欲伸手去抓撓,卻又迫於下一枚蟲卵的生產而手腳發軟,結腸抽搐著在卵體的壓迫下亢奮。

  「沒事的。請盡量放鬆……看來很難聽進去了吧。」

  ■平穩得聽來近乎幸災樂禍的發言,他是真的很難聽見了。確認過溝通無效的男人沒有過多的猶豫,或者說他早已等候多時:欺身而上的■很是愛憐地撫摸,那痙攣汗濕的肌膚摸來更如玉一般,冰涼白皙,並且不存在反抗與迎合。充血的乳首與性器倒是與素日性交如出一轍。敏感柔軟得像是一口咬下便有甜汁湧現。

  他名目上自然是要趕在下一顆卵之前插入。




  




  「嗯、嗯……」

  看哪。失神之間那些隱忍的甘聲諸皆流落。□終究連自身都無法支撐,只能讓■抱起他,身長絕非嬌小的男性實在很難在廁間伸展肢體,最終折衷地讓□背靠隔板,軟呼呼的大肚就抵住■。軟綿吸吮他的這枚小孔足夠緊緻,所以想必每一只未出生的小蟲,都會被壓潰在這貪吃抽顫的穴裏吧。不肏得爛熟鬆軟可就不利於生產了。

  「噓……放輕鬆。可以的。」

  他佯裝溫情地低聲呢喃。

  勃起充血多時以致於興奮至全硬的陰莖便逕自操了進去。


  ——還不夠。那些椎心的刺癢感。區區的摩擦全然無法撫慰什麼。不過□僅止於思考。那些最出於本能的,意識表層的浮光掠影,需要被蹂躪到黏膜破損才可能消停的滾滾癢意,他難以控制下身便溺器官的一切,而所有優先的已然不是無謂鬆軟的失禁,而是在■捅進他的肉穴時無所保留地吸吮他;每一寸發癢受苦的腸肉無不簇擁著願在些許抽插下獲得撫慰。

  「嗚、這實在……」未能接續的嗓音猛然消音,體位擠壓下□唐突地體軀痙攣,饒是■也沒能料到,他緊急抽出交合當中的男根,盡量輕柔地放下對方——響徹耳際的稠膏擠壓的咕啾悶響,在一陣終於難以吞忍的甘甜喘鳴下,嘩啦啦地,下了一場淋漓盡致的酸雨,啪嗒啪嗒地落了滿地殘缺的蟲卵。

  

  「啊。啊、唏咿……」

  他似乎想搖頭。又其實沒有。□無從判斷他有否真正實際動作。併攏不得的雙腿在發顫,就連裸裎著的膚肉都彷彿滾燙起來,搖擺著站不住腳,濕潤得化在舌上那樣。■攏著他,徐緩而從容不迫地拂開□沾上汗液的髮絲,倘若要揀選最為符合的詞彙,可以說:他無助、無依無靠、無可選擇的,□。多不合襯於他的形容。破除了所有的,裸露血筋腦紋的,徒餘本質的,本質的他。


  他又期盼了何其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