エトランゼ。

  一次的搬家。重重挑揀下終於落腳在這間公寓,相傳鬧鬼的這片土地上,儘管是相對嶄新的建案也無甚人煙。打從步入這片街町就令■知道,是這裡了——

  與前次就職的高中相比,學生也好、居民的教育風氣也罷,氛圍很不一樣;像食性受限於環境變遷的野生動物,他更謹慎於每一次的出行,否則黃雀在後,死的就是自己。

  我也不是十年前那樣莽撞的小伙子了啊。

  

  整層樓只有他與另一戶。

  姓氏很是眼熟……可這裏似乎不是那位住戶的定居處。生活音偶爾才有。身下的女學生再如何縱情叫喊也得不到檢舉。

  ■在難得無課的午後回到家,手裏拎著的一袋超商麵包打算就作為晚餐解決。漫長的走廊有著清朗陽光與風。在走到最尾端之前,那一扇鐵門自顧自地敞開。

  在與初照面的鄰居打招呼時,該怎麼做呢——

  

  總歸不是僵住全身。閉緊脣。

  金眼的青年看向他,目光只一瞬的詫異,旋即是溫和的、柔軟的、深埋在■記憶內裏那樣的笑。

  「是■老師,對嗎?」

  

  那個特別的少年也是會長大成人的。

  彷彿依舊作著的美夢被強制喚醒,倘若擱在遙遠的腦海之內,夕陽餘暉的玻璃窗旁纖細聽話的美好少年便能永存。然而現實走向他,拔高了的身子纖瘦仍舊,寬鬆的家居服不似oversize,更近於誰人的。

  他斜眼去看,大開的玄關有不只一雙男鞋。

  「——□?」

  「原來老師搬到這裡了?」

  幼時的青睞、錯置的情愫,在權力不對等的誘姦之後,成年的他們回想起來怎可能會是優美的回憶。■從不去多年後學生邀請的聚餐。

  「是啊。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。」

  「可以的話,」□挨近他,細金框在陽光下細碎閃爍,「今晚要不要喝一杯呢?」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門牌上掛的名字當然不是□,一如他最初確認。姓氏之後寫的名字竟也沒有□一名。輕微的異樣感根植在■心內,玄關排放的皮鞋比□的足型還要寬而長,擦得鋥亮。

  數多奇異猜測掠過■心頭,直到真正目睹相片,最平凡的那種解答才安了他的心。意識到■視線落在何處,□在端出下酒菜與啤酒時垂下眼,嘴唇薄薄地笑著。

  「很驚訝嗎?」

  「不……你總是超出我的想像。倒不如說是安心了。」

  過得好就好。年近四十的■是真心的。當然,事到如今依然故我的他,由衷祝福學生的幸福什麼的,可能只讓人反胃吧。

  

  「……他一年前就走了。」

  啤酒細密氣泡上升,絮絮如低語的碎響格外清晰。

  □環顧這個竭力挽留另一人痕跡的家,早已喪失殘留氣味的家居服洗得布料開始鬆弛。他收起本來正經併攏的雙腿,屈膝窩到沙發邊角。瞧著■的臉一陣青白,青年忍不住笑。

  「節哀順變,嗎。」

  「感覺好久沒聽到這句話了。」

  仗著■消下去的氣勢,□沒多客氣地灌他酒。■在酒精的沖刷下很快就脹紅了臉,他不怎麼跟著同事去酒會的,醉後難保不會吐出真話。

  

  待到他回神,獨剩■一人的客廳寂靜得可怕。

  他們的談話並不特別歡暢,平實的近況交換間,■唐突發覺,他已經很久沒有與誰在夜間小酌了。

  過往的隻字雙方皆未曾提起。男人勉強維持著笨拙的步伐,憑藉直覺往廚房去——

  長袖短褲的□相當安靜地處理食材。細瘦的腳趿著拖鞋,長開了的肢體卻仍讓他憶起年少時的□。

  這樣的背影合該被什麼樣的男人擁住呢?

  

  「老師。」

  平穩的嗓音遠超■所以為。纖長指尖沒有撥開男人的雙臂,只是劃過那隨著年歲刻下皺紋的大手,好似懷念地一再撫摸手背的血筋,「我還以為您沒甚麼興趣的。」

  「……□,□啊……」

  「我最近學會做的梅水晶,老師要嚐嚐看嗎?」

  就讓他是個發酒瘋糾纏一下的老頭吧。穩健站立的□絲毫沒能傾斜,後背在■胡亂磨蹭下連丁點的震顫都無。

  

  「過了這麼多年,老師還是沒變啊。」

  他沒能正確理解到□聲嗓的柔軟出於何物。

  所以■只是在青年的垂吻時瞠大眼。

  「很寂寞嗎?」

  擁住那個青年的人是自己。把脣挨近的是自己。氣息灼熱地呼喚對方的是自己。得到回應的■反而不敢置信似地,在□吻下來時卻步般地後退。

  細白但富韌性的指尖捉住他。

  「像這種時候,只要誠實地說出『我好想你』就好囉。」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他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從未抱過成年男性。

  然而□可以消除■所有的不適應與陌生感,分明一切動作都是由他自己主動,指掌的落處皆號令於■自體,卻恍若是□帶領他前行。

  青稚而柔軟的少年在■腦內逐漸無從立足。熟透的肉體替換了細嫩肢體,■吮住充血乳粒,被吸吮得飽脹的乳暈格外顯眼於白皙胸膛,令他忍不了衝動地以牙尖磨咬之。□很是受用地擁住他,頻頻往上挺動的身軀焦躁於性慾的欠乏,脊椎被邊角壓迫也無妨。

  本來是■壓住他在流理臺,現在越發像是□就著桌沿更抬高腰部。

  「老師、噫、很疼啊……」

  聽來何其生疏的響動。

  在擴張那深諳性交的後孔時,■以兩指拉開縱縫,豔紅的腸肉不滿於空虛地張合,現正注入的潤滑液是吃不住了,反覆地往腔內塗抹進去,吸著指節的括約肌全然沒有矜持;□眼眶發紅,貌似受不住這樣漫長的前戲。

  「哈啊、嗚……不用這麼仔細的。」

  —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。

  

  在真正插入時,反倒是■難以忍受自己竟亢奮到如斯程度。肯定不是偷情的背德感,□作為他人的伴侶也好,空餘性慾的這副肉軀也罷,他發覺那些怎樣都好。

  「咿、嗯。嗯啊……」

  響徹這間房子的甘聲,他是最為不熟悉的那個。要比起那個早死了去的男人。

  一再把硬脹的陰莖深深頂入,□就連在他身下痙攣的模樣都使他茫然。滾燙的肢體擁抱起來的感覺太怪異了。肉腔一陣陣地強烈壓迫他,青年淚液流淌著,近乎尖叫地被幹射,腿根發顫著依舊試圖纏住■,腳踝勾在男人的後腰,摩挲間肉穴又是不滿足地吮他。

  儘管耽溺於情慾模樣,□只不過一個激靈,混沌的金眸便得以即刻定焦於他。

  「嗚、嗯嗚……」攬住男人頸項,□瞇起淚珠濕潤的眼睫,在■剎那間反射僵直著避開他的獻吻時,毫無意外地笑得更開:

  

  「■在吃醋吧。」

  覺得被丟下了嗎?對不起哦。

  落在■頭頂的掌心一如舊時柔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