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0711

 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

  

  

  

  

   午後喧嚷的市場上,好如隨波逐流的□只是順從人們的步伐。該採買的物資已抱在懷裏,在不算熟稔的市街裏,與其往小巷裏吵鬧著無謀亂竄,跟著人流更容易回到主要幹道上。跟■那傢伙分開行動是正確的。沐浴在陽光裏,青年拉好兜帽垂下視線,細瞳搖曳。

  儘管有好好邁開腳步,在和樂而緩慢的行進下,□也不由得發起慣常的呆——

  

  一只手掌擱上他的右肩。無關於柔和或粗暴,純粹地握住□的肩膀。他回過頭去,站位不知覺間已然是街道邊緣的小巷入口,視線對向是陰濕而沉靜的暗巷,歡騰的人聲好似由著旋鈕的轉動,逐漸消音;「失禮了。」□連那雙紅眼都沒目睹,便動用全身往前衝刺,只為了擺脫那手——

  一只手掌擱上他的右肩。

  

  「……怎樣,有話快說。我很忙的。」

  男人輕鬆的笑聲相當近。隨之而來的是呼吸拂過後頸的熱度。丁點的施力都無,甚至可以説比那只掌來得更為輕柔的擁抱,◆自背後摟著□,無視了金眸充斥的不甘願,將人帶入暗巷,「沒有啊,就想看看你?」

  分明連根觸手都沒見著,□步向巷內的雙腿卻毫無抗力。在狹窄的牆與牆間,男人抱著他跳起舞般的舉止能夠輕盈越過所有障礙,往更暗處去,微熱的大掌仔細地握著□的赤裸指尖。憶起自己手邊物品不翼而飛、手套不知去向的□咋舌。「你喝酒了?」

  

  好如那雙紅目的面頰確實緋紅,「嗯?嗯。」

  「你一從森林出來就是買醉嗎……」大白天的。在近乎無光的巷底,□嘆息,把自己更往這個懷抱裏蹭,彷彿在說,既然是個酒鬼那就隨便了,哎,沒辦法啦;當然,他們都清楚曉得,區區酒精不會腐朽◆的理智。

  本來就岌岌可危的橋樑不需誰人來破壞。

  

  「最近的生活怎麼樣呢?有沒有好好吃飯啊?」好似慈眉善目的這個男人,全然只是出於興趣本位的關懷。盡量忽略◆溫熱的大掌,那在他腰側的觸摸方式與關心八竿子打不著,□眼瞼抽動,「沒甚麼兩樣。能讓你聽了開心的更是一條都沒有。」

  ◆又擁著他跳起舞來。「怎麼會呢?光是聽到□過得很好,我就非常非常開心了哦?」與任何一種社交舞都不形似,單單是由這個男人來進行,便如同舞蹈般流暢而優美,更沒有讓跟隨他步履的□暴露出不擅的醜態,兩人在髒污與雜物佈滿的巷裏往向光處去。

  

  男人的酒氣並不真的濃厚,然而溫熱的胸膛是確切地心跳快速。自人群脫身而出的□不禁瞇起雙眼,渾身的鋒芒一點一滴融化般,在徐緩的舞步下,他比醉鬼看來更昏沉,穩定的鼓動聲在寧靜巷內益發入耳,屋簷錯落間漏下的陽光同樣地暖……「你身上這個,放著不管好嗎?」

  猛然的刺痛感喚醒□。

  仿如麻藥的效用終止。

  「叫那個小少爺幫幫你不就行了?」

  

  □沒有完全脫離◆的臂彎,只是背過身去,男人的雙腕依舊圈好他。「這點傷舔舔就好了。」揉上來的指腹不似先前那樣熱了,大抵是自己的肌膚溫度上升吧。◆就連扳過他下顎的動作都溫柔得不得了,難得的吻是舊日熟悉的柔軟,混了些濃烈藥酒的氣味;畢竟◆沒有必要粗魯地對待他。

  舌尖刮他上顎的力道倒是很不留情。嗚咽著的□努力嚥下唾液,更多的只能流溢在脣角,徒然具有藥味的涎水當然毫無屁用,不過是◆另類的調侃;至少他們並沒有真正走出去暗巷……

  ——劃過視界邊角的藍色震懾他的腦肉。

  

  ◆濕黏的嗓音非常近,「嘿。只是一隻青鳥罷了。好孩子……乖乖地?」溫柔捧好了□發顫指尖,指腹摩挲他的力道甚至帶有催人睡眠似的熱意,十指交纏的兩人在陰影裏只一瞬的靜止;□脫身而出。毫無阻力。

  他當然連挽留都無。兩手仍舊滯空,攤開掌心的◆好似個投降的作派,眉眼彎彎地。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「你想怎麼跟他說明這個秘密呢?」

  □又一次地咋舌。◆那絕不會是虛偽的笑顏格外刺眼,遠勝太陽的。

  抹去濕潤唇邊的水痕,他早在一開始就該這麼做。

  「——去你的!」

  目送滿面如酒醉的□抓緊兜帽、飛奔至陽光普照的大街,◆當然知道他沒可能回過頭來,還是笑瞇瞇地揮著手。